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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“楚王当真是昏了脑袋。”

   程知远心中暗暗思忖,同时眉头微皱,感觉到一阵无语。

   杀了自己换取秦王孙,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最优解,自己的地位并不如秦王孙,这点是毋庸置疑的,在政治问题上,背景关系被无限的放大,越王勾践与荀子名义上是自己的师父,然而真正到了关乎于国家选择的地步,那自己的政治分量,依旧不如嬴异人。

   别看嬴异人是一个不受欢迎王孙,安国君二十几个子嗣中属于可有可无的边缘人,但政治的问题不看你受不受宠,只看你本身后面站着的势力是谁。

   在大的战略问题上,对于秦国来说,嬴异人就很值钱了,他是一个完美的借口,是秦国名正言顺攻击楚国的“大义”!

   不是如孟轲所说,说春秋无义战么?

   那秦国这次如果真的发兵,就是尊奉大义的“正义之战”!

   名正言顺,事可成!

   而自己呢?越王虽强,但剑门高手自己都内部不和睦,独来独往成性,数年才聚集一次,想要依靠剑门高手显然不切实际,越王本身是天下剑宗第二,个人战斗力毋庸置疑,然而在大兵团作战中,个人的武力值真的还能起到大作用吗?

   精气神明是会被耗尽的,并不是无穷无尽,何况秦国也有许多强大的剑宗,他们一对一远不是勾践的对手,但是如果群起而攻之呢?

   稷下学宫,荀况本人代表一种态度,但他会为了自己一条性命,而把所有学子的性命都搭上吗?

   而且楚国乃神道本宗,楚国国力确实是稍弱于秦,但东皇太一是如今世上仍旧活跃的“两天帝”之一!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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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天齐渊,东皇门,除去这两位之外,其余的天帝要么被关了起来,如白帝;要么已经被抹除,如清微,北斗,钧天;要么消失不见,如星辰主;要么如中央昊天,早已衰弱不堪。

   东皇手中握着的神道战力,堪称世间神道的两极之一!

   称他与天齐渊为“神道两天平”,一点也没有错!

   而且,东皇太一本身能活跃到如今,在诸天帝衰落消亡的时代,依旧保持着鼎盛,足以说明他与其他天帝不太一样。

   “一切按最坏的打算,人不能把事情总向好处想,这样会出问题。”

   程知远就是如此,他把一切都作最坏的打算,当然,有一个问题,是楚王不知道的,也无法对等的信息。

   至少目前不对等。

   自己是嬴异人的“先生”,那么自己被杀,嬴异人被送还回去,此时,嬴异人本身的意见已经不重要,如果秦王有意思要攻击楚国,那么他自然会让嬴异人“为师报仇”。

   这同样是大义!为师复仇,天经地义,谁也说不出问题,而且同样可以“奉天子以讨不臣”!

   所以程知远说楚王真的是昏了脑袋,他现在杀自己,不管杀谁,都是不明智的决定。

   但原因在于楚王不知道这期间的情况,他或许认为,自己与秦王孙不过是同行罢了。

   “项氏都知道了秦王孙是我家御者,可楚王却不知道?”

   程知远好整以暇问出这句话,项炬则是解释道:“神道之中有我诸宗间者,神道知晓之事,我等自然也知道的,至于我王”

   项炬半句话没有说完,但大致意思谁也不是傻子。

   贵族们拥戴楚王,但此代楚王,本事实在是有限,常常反复之下,且不说是屈景昭三贵,即使是项氏,也必须多留心眼,很多事情不敢告诉楚王,更是不能告诉。

   “若不如此,不足以与诸神计较。”

   程知远有些讶异的看着他,项炬笑了笑,他张开嘴,在他的舌头上面,有一个鬼画符一样的图案。

   “神也有听不得的句子。”

   项炬这句话并非虚言,他的笑容不褪:“我与先生在这里谈话,有些他听得见,有些,则会听岔了去,从方才开始,至下个一刻之内,先生与我,不过是在谈论楚国的风土人情罢了。”

   “宗族之中,总有些不同之法,不可为外人道。”

   程知远心道项氏不过是新贵,但居然有这种秘法,或许这正是楚王把他们提拔起来,作为新兴的第四贵族的原因所在。

   “你这么告诉我,不怕我投了神门,告诉众神?”

   项炬听着程知远这句话,摇了摇头,郑重道:“先生绝非此类中人,从开始先生不欲与我夜谈时,便可知先生秉性,先生性格严谨且做事不愿意出差错,故我与先生交谈,我自己是把心放在肚子里的。”

   “且于情于理,先生都没有帮助神门的理由,诸神从开始时便要算计先生,但我等不过是想与先生合作,故而开诚交谈,不耍阴谋诡计,先生也不必有所顾忌。”

   程知远点了点头,他沉吟一会,忽然道:“既然这样,那我就更要去一次王宫了。”

   项炬顿时愣住,而后大为不解:“先生,你这是何意?”

   程知远似乎是随口说的:“富贵险中求么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?”

   项炬哑然,随后诶呀一声大喊,而边上项烁听得很不自在,此时恼火,嘲讽道:“你这天子使者,怎么好歹不晓!我王现在心弦弯绷,精神紧张,那刀斧手都已经埋伏好,你以为你这天子使者的身份,在我王面前,真的好使吗!”

   “我大兄是要救你性命,你却硬要向前闯,让你不去楚王宫,你倒是还来了脾气?”

   项烁牙齿直磨,气的痒痒,而项炬制止了他,对程知远继续劝诫道:“先生不必如此急躁,今日先生说自己身体有恙,不去见王,如此我等便可入宫,面见我王,陈说利害,使他回心转意,说到底,此事终究由神门而起,先生不过是来送一册卷宗,这事情如此之小,何必大化?”

   程知远道:“你知道秦王孙是我御者,那你大致也该猜出他和我什么关系,徒弟有难先生能袖手旁观?”

   “神道不讲道理,掳走秦王孙,我不管他们心中打的什么算盘,起码这个亏,我是不想吃的。”

   程知远指着项炬:“项氏的人情我依旧接了,我么,要让楚王晓得,其实杀了我是很不划算的买卖,他会死的更快,拿我的人头去换秦王孙你不是说了吗,楚王是出此‘下策’,我今日入宫,便是要告诉他何为上策!”

   程知远看着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项炬,对他道:“昔年张仪三入楚国,楚怀王被张仪欺骗,气的要活剐了他,最后还不是听了张仪的第三次进言?”

   “张仪说得,我说不得么?只是我素来怕死,还请项氏借我一人。”

   项炬道:“先生心意已决?那便由项炬与先生一并”

   程知远摆了摆手:“不不不,不是你,而是他。”

   说罢手指一指还有些懵逼的项烁,程知远道:“还是请舍弟陪我走一趟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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